【忘羡】暗杀（杀手夫夫复仇记）⑫
第十二章
温逐流怎么也没想到，魏无羡会以这样的方式出手。
两个人举枪对峙，都在盘算此刻开枪的胜算有多大，魏无羡却把枪口斜过一个刁钻的角度，反手用力掷了出去——钢制的枪身在空中扫出尖啸的风声，瞬间砸中了温逐流手中的枪，两把枪同时飞了出去，落地的一刻，魏无羡腰间匕首出鞘，鬼魅般闪到温逐流面前，雪亮的刀锋刹那在他胸前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！
时间差是他最冒险的赌注。
温逐流一招不慎落于下风，魏无羡身形轻灵躲闪自如，手中匕首如狠厉闪电逼近他面门，他步步后退，眼看身后是墙壁，已是避无可避，只能一手抄起桌上铜制雕像，迎上了匕首刀锋！
金属相击，擦出一声长而尖锐的嘶鸣。魏无羡紧握匕首，正死死抵住铜像时，忽然手腕一软，整条手臂一瞬失了力气——
药效时间过了！
匕首铮然落地，魏无羡瞳孔猛地缩紧，险险避开了迎面砸下的铜像，却被温逐流横飞一脚踢中了胸口，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上！他撞得头晕目眩，脸上猝不及防又挨了一拳，鼻血顷刻涌出溅落在地，他终于支撑不住，踉跄着倒地，刚才握着匕首的手被狠狠踩住——
温逐流把手中铜像丢到地上，沉重的材质砸出极闷的一声响，他踩着魏无羡手腕的脚碾了半圈，冷笑道：“魏无羡，你找死！”
魏无羡躺在地上，嘴角渗出细碎血沫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，眼前阵阵发白，想喘气却不能。
温逐流踩住他不动，右手在腰间傲慢地拔出一把短刀，轻蔑地俯身把刀架上了魏无羡颈间动脉，似乎在考虑以怎样的形式结果这个不知死活的冒犯者，却听魏无羡艰难地喘了一口气，声音几不可闻：“找死的……”
“是你！”
伴随最后的字节出口，是一声沉闷的枪响。
温逐流的左臂被子弹撕开一个血洞，鲜血如注涌出。魏无羡死命挣开他的钳制，忍着剧痛摸过一旁的匕首，反手一刀如疾风掠出，刹那砍下了他中弹手臂！断肢血口喷出大量血液，劈空溅上了玻璃与墙面，划出数道连续的血径。
他最后一声痛极的吼叫被按回了喉咙，魏无羡指间尖刺寒光闪烁刺入他喉间，他剧烈挣扎，颈间刺只是越陷越深，终于彻底被肢解了抵抗能力，倒地失去了知觉。
在他身后，蓝忘机遥遥举枪，满身血迹，冷淡地望向这边。
“疼吗？”他神情不改，慢慢垂下了手中的枪。
魏无羡尽力挤出一个笑容：“不疼。”
他望向地上躺着的温逐流，手中匕首转了一圈带出锋利冷光，道：“你先走吧。”
蓝忘机皱眉：“魏婴，不要再生事端。”
魏无羡恍若未闻，有些吃力地拖起温逐流，经过蓝忘机身边的时候漠然道：“家仇私怨，蓝湛，请回吧。”
蓝忘机一身血腥气未消，站在原地，眼睁睁看着魏无羡踉跄离开。
双子塔楼由玻璃天桥连接，天桥隐蔽处设有仓库，存放着庆典上将要燃放的所有烟花。
温逐流转醒的时候，看到的是极为幽暗的屋顶。仓库里没有开灯，天花板的漆面斑驳脱落，将坠不坠地挂在上面。他右臂与双腿被牢牢捆在生锈的水管上，断肢处没有止血，不停流出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开来，向着他身侧堆满的烟花洇过去。眼前隐约有一个模糊的影子，像是坐在木椅上，一边手肘靠住椅背，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。
见地上的人睁开了眼，魏无羡手指轻按住匕首刀刃，起身缓缓走了过去，一刀重又刺进了他断臂的血口——
温逐流周身猛地一震，眼前景物旋转撕裂，却硬是强忍着没发出一丝声音。
“你撑不了多久了。”魏无羡维持着这样的姿势，轻声道，“本来不想让你死得那么轻巧，便宜你了。”
“死不了的杂种。”温逐流喘着气，嗤笑出声，“温旭和王灵娇，也是你下的手？”
魏无羡像是没有丝毫愠怒，垂眼道：“他们该死……”他将刀刃又没入了几分，“而你，更该死。”
“赵家于你有恩。而赵氏家主，原本是江家的下属，学了些从法的皮毛便自立门户，却没想到养出了你这样的温狗忠奴。”
魏无羡缓慢转动刀刃，刀尖割裂骨肉时磨出钝响：“江家政变一案，先是非法逮捕，用刑逼供……‘死之能受，痛之难忍。士不耐辱，人患株亲。’温家法训，说得好！”
“可惜用尽了所有手段，却没能逼出任何口供……没关系。罗织罪名，伪造证据，篡改案卷，牵连同党，也是温家斩人羽翼的惯用伎俩。”
“可怜江家世代磊落，最后却丧命在全族效忠的法律上！简直讽刺至极！”
温逐流瞳孔将近涣散，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却仍然轻蔑：“温家对我有知遇之恩，不能不报。”
魏无羡闻言，猛然抽出匕首，血液顷刻喷出溅上他脸颊衣襟。他将刀尖剁在了地上，两眼血红，厉声喝问道：“你的知遇之恩，凭什么要别人的性命来偿还！”
他胸口剧烈起伏，右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刀，咳出一口撕心裂肺的血沫来：“……如你所愿，你到死都是温狗最得力的家奴。等到了阴间，你的主子也会找你引路。”
魏无羡站起来，绕过地上连入总引线的堆叠烟花，走到窗边，引燃了尽头的火药。
“而你，就先下地狱吧。”
地上的火药迅速向仓库内侧燃去，魏无羡推开窗，铁钩脱手，紧紧钉在了对面建筑的外墙上。劈面而来的风吹得他眼前模糊刺痛，却没时间再让他犹豫了。
绳索凌空摇晃，随后在暗夜中荡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。
双子塔天桥的玻璃顶在巨响中碎裂，整座天桥没入一片火海之中，映着熊熊火光，是在空中绽开的烟花，流光璀璨照亮半边天穹，绚烂无比。
魏无羡落到地面的时候，意识已是恍惚不清。身上伤口似乎不再疼痛，只断断续续地往外渗着血。除了烟花炸开的响声和遥远的警笛嘶鸣，周围是一团茫然的黑寂。他的听觉和视觉都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，踉跄虚浮地走了几步，随即重重地摔了下去——
却被一个人稳稳地接住了。
蓝忘机一手揽住他的腰，浅色眼眸在夜色下如深海，映出火光闪烁。他同样是一身血腥气，满身不知是他人还是自己的血，杀戮之意却在此时此刻，一瞬散尽。
魏无羡仰头看清来人，尽力撑住的一口气终于松了，喃喃道：“啊，蓝湛，是你。”
他勉强扯了扯嘴角：“刚才是骗你的。”
“好疼……”
TBC.
PS.
“死之能受，痛之难忍。士不耐辱，人患株亲。”源自《罗织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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