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暗杀（双线杀手复仇，顺便谈个恋爱）⑦
第七章
本章预告：偷袭失败。
公家医院的医生，平日里朝九晚五，大小事不过诊病人开药方，日子过得挺舒坦。可要是不幸中了手术或急诊的彩头，立刻成了打鸣的鸡、值夜的狗，一朝人不如畜。
而此时急诊科里的医生，刚熬完最后一轮夜班，纷纷松了口气，暗自庆幸着从牲畜重回人类，火速扒下身上的白大褂，逃窜着离开了急诊室。
只有一个人例外。
这人像是根本不着急，动作极其迟缓，伸手探出摸索着走动，俨然是个八旬老妪的模样。扒了白大褂重获新生的同事走到她身边，见她弯腰艰难搜寻四处角落，无奈叹道：“眼镜真不见了？”
耳里钻进询问，这人才抬起头来，眯着眼仔细打量，想辨认眼前的人，最终还是放弃，睁开眼直愣愣地茫然道：“真不见了，最后一个病人送来前还在呢。”
她一双眼完全失焦，语速却不慢，调子清脆得带了点少年气。同事按了按额角，道：“真服了你这半瞎，近视得那么随性。温家一来人就出状况，眼镜丢了碎了掉马桶了，门诊急诊手术一律不接。沉迷找眼镜见死不救，新世纪的好医生。”
那人听自己医品被称赞，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，手上不停，继续到处翻找，抽屉橱柜层层排查：“精神洁癖，勉强不来……找到了！”
她戴上眼镜，两眼终于有了焦距。看清眼前人之后，她伸手左右晃了晃确定下位置，起身准确地绕开走了。
同事：“……”
她没换下白大褂就走出了医院大门。领口下敞开一角，现出内里浅青的衣衫。颈上细窄项链银光冷然，比月色更惨白几分。无框眼镜落下一层冷淡屏障，容貌却全然是少女模样，尖下巴圆眼睛，稚气未脱。乍眼看去，这副面容未免有些少年老成的滑稽。
就诊的人看这张脸，总是心中打鼓，将信将疑地试探着问道：“医生，请问您今年几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一串连珠炮似的回答劈头盖脸地砸得闭了嘴：“刚满三岁。正好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。这是我今天第七次回答这个问题。而且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。”
同事：“高到令人发指的投诉率，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？”
她哼笑回答：“对熊孩子的热爱与容忍呗——都说我刚满三岁了。”
同事：“……”
这人步速极快，衣角几乎带起一缕风卷过，扬起又落下的片刻扫出一道凌厉意味。匆匆行走间隙，她感觉眼前忽然有些模糊，她伸出手指轻抹镜片，发现是从内侧起了雾，便下意识地摘下眼镜，低头擦拭镜片时，身后风声已经瞬间袭来。
这人魏无羡在医院见过。当时她正眯着眼摸索前进，半米开外人畜不分，居然也准确避开了所有障碍，奇迹般地没有一下磕碰。魏无羡心道稀奇，随口问了身边见怪不怪的护士几句，因此对这个挑着时间丢眼镜的半瞎印象深刻。
根据魏无羡多年爬墙坑人的经验，近视的人一旦失了眼镜，不论眼前的模糊程度是轻薄水汽还是磅礴瀑布，首先就会自乱阵脚，何况是一个摘了眼镜的半瞎。这时候偷袭，事半功倍。
魏无羡见时机正好，出手如电，一记手刀就往那人颈侧砍下，想速战速决。没想到眼前的人却像是早有准备，侧身轻松避开，使了一个柔软至极的铁板桥，灵巧弯腰的瞬间，手肘已经狠狠击出，砸在了他腹部。
魏无羡一击失手，忍痛抽身后退，电光石火间，眼前又有银光荡开一道光弧——那人反手利落地扯断颈间长项链，劈空如软剑般袭来！他之前心中算盘打得响亮，只挑软柿子捏，哪里想得到这看似柔弱的人出手如此狠戾，一时乱了方寸，脸颊被尖锐冷光划过，刹那撕开了一道殷红血口！
魏无羡吃痛，腾挪闪让间想避其锋芒，却乱了身下脚步——下一秒，颈间动脉已被横上薄薄镜片，边缘弧度凛冽如刀锋。制住他的人一双杏眼生得娇俏，此时却冷光闪现，宛若出猎鹰隼，哪里还有平日里茫然恍惚的模样！
魏无羡心道糟糕，还没来得及说话，耳边已是一声断然喝问：“什么人！”
这话三分阴森，七分冷冽，声线却带着些许稚气，听起来极为诡异。
魏无羡眼睛朝下瞥见脖子上锋利的镜片，没敢轻举妄动，只悄悄勾起手腕，遥遥打个手势，示意暗处的蓝忘机先静观其变。脑子转得飞快，开口却斟酌了个乖巧的语气：“姐姐你误会我了……嘶，能把镜片先拿开吗？”
身后的人闻言，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，冷笑着反问：“夜半偷袭？误会？”
蓝忘机隐匿角落，依稀见魏无羡苍白脸颊上鲜红伤口刺目，却只是一直抬手朝自己做止步的暗示。他强忍着出手的冲动，死死盯着魏无羡身后那道鬼魅似的白色身影，双拳紧握得指甲入了肉。
魏无羡感觉颈间又是一凉，不知是不是再多了一道血口。下意识挣动了一下，余光瞥见那人胸前名牌，脱口而出：“箐姐姐！阿箐姐姐！我只是、只是有一事相求！”
阿箐听了他这自来熟的称呼，突然笑了起来，笑声悦耳如铃，几乎像是豆蔻少女的面容更显秀气，指间镜片却没有移动分毫，仍紧紧抵在魏无羡颈侧，道：“你这便宜弟弟倒是能讨巧——”
她手中镜片撤开瞬间，魏无羡只觉肩颈一阵刺痛，不由得向后仰去，转眼间双臂已被牢牢锁在了身后。
阿箐脸上笑容不改，挑眉道：“有事相求，不如换个地方商量？”
不等魏无羡答话，她又转向一侧幽寂黑暗处，放缓了语速，像是对着空气开口：“等着，不许跟过来。”
魏无羡直觉两人实力悬殊，强行抵抗只是不自量力，不如暂时按兵不动，先留得青山在，保命最要紧。就被她挟持着，慢慢调转了方向往回走。
蓝忘机几乎要将墙上的砖块给掰得碎了，终于捱到两人身影隔开一段距离，迈步便想跟上，却听见一句脆生生的话音落下，似乎还带着笑意：“站住。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他生生止步，须臾又想上前，抬腿却再次收了回来，在原地进退两难。
最后眼睁睁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了医院门内。
蓝忘机就这么在原地等着。
他不敢向前，又不甘退后，眼前一片漆黑似鬼影幢幢堵死他去路。那些说不得、忘不掉的痴心妄想见不了天日，藏在幽暗角落作茧自缚。他本以为这些妄念会一直苟延残喘下去，直到有一天自生自灭。此刻在这片茫然死寂的幽黑中，从来无处表白的心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火点燃，灼烧在他胸腔。火势瞬间燎原，猖狂蔓延到四肢百骸、眼眶喉舌。
他被自己所铸刑架钉在原地，火舌肆意漫过肺腑。他无法后退也无法向前，心腔烈火与周身黑暗纠缠，眼前一片模糊，只剩一道纤长身影清晰，犹见笑容轻狂。
却远隔山海不可平。
TBC.
PS.让义城组在公家露个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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