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暗杀（杀手夫夫复仇记）⑪
第十一章
双子塔下，救护车的警报声尖锐嘶鸣，顶灯旋转闪烁不休。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匆忙进出，深色血液滴在地砖上，被混杂污泥的鞋踩成蜿蜒浑浊的血线。
警署的警力之前为了烟火会倾巢而出，此时迅速封锁了塔楼出口，只留侧门用来搬运伤员。持枪从内场走出的警察脸色极其难看，一腔怒气冲着门口警卫撒，大吼着下令严查进出人员。
温若寒的手臂上被碎玻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，皮肉狰狞外翻渗出血来，浸透了外衣后不断洇开。金光瑶跌跌撞撞地搀着他往外走，自己却也没好到哪里去，白色西装沾满了血迹和尘土，脸颊大概是被掉落的东西砸到，肿起青紫一块，狼狈至极还不忘向一旁的温若寒汇报：“各家的家主均无大碍，等现场混乱安定清查后，我再安排他们离开。”
“……蓝氏兄弟，我会多加留意。”
宴厅位于塔楼中部，警力大多部署在其下的楼层，再往上人员相对稀疏，现在又尽数涌向了宴厅和各出口，只剩下零落几个督查值守防范异动。
走廊尽头的铝制窗框被门开带起的风撞到，摇晃着轻响了一声。安全门打开，楼道里走出一个魁梧身影，肩章上双星闪动，是个督察队的指挥官。
他显然是不放心宴厅以上楼层空虚的防卫，右手虚按在腰前手枪上，目光警戒四处逡巡间，猛地发现这层的走廊防卫极为异常，无论是督查还是警员都不见踪影，空荡荡地一片寂静。他心中戒备更甚，脚步刻意放轻，沉重的靴跟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失去了声响。走到拐角的视线盲点，正要转身时眼前突然人影一晃，他全身肌肉刹那绷紧，下意识拔枪，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见习督察。
指挥官松了口气，把枪插回腰间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，见他警服有些松垮，很不利落地挂在身上，肩章歪斜，领口向内卷了一角。帽子像是没调好松紧，帽檐耷拉下来，盖住了眼睛，一副典型的警署蛀虫模样。
他看对方不过是个小喽啰，竟然如此嚣张，烟火会被人砸了场子还敢消极怠工，顿时恶向胆边生，抬脚就朝着对面踹了过去，张口骂道：“一群人全在下边烟熏火燎地干活，你倒是有胆，躲在这儿享清福，还抽了大烟似的死样活气。赶紧给我滚下去！温家大爷们再出什么事，整个警署都吃不了兜着走！”
那一脚结结实实踹了上去，而对方像是反应极其迟钝，也不躲，也不答话，只向后踉跄了一下，扶着墙站稳，极缓地点了点头，直起身，摇晃着要从他身边走过。
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，指挥官神色一凛，出手扣住了对方小臂，空气中的血腥气立刻加重，他厉声道：“刚才你去了哪里？”
见习督察终于开口，声音很低，有些疲惫的沙哑：“宴厅出事的时候，我刚好在现场，被砸下来的灯管碎片割破了手。”指挥官的手如同铁箍，不偏不倚地掐在了他手臂伤口上，鲜血重新涌出，洇在了外衣干涸的血渍上，“……我来值守的楼层巡视，马上就回去。”
他挣了挣手臂，无奈道：“现在，能放开我了吗？”
指挥官心中疑惑未消，当下却只能松手。眼看那病痨鬼似的见习督察晃晃悠悠地快走到了安全门，耳边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滋滋声，随后炸开的吼叫震耳欲聋：“头儿！快让人把通向总控层的通道封死！这层有人被杀了！”
通讯器里的声音焦虑夹杂着暴怒：“见习督察！一刀封喉！身上总控层的门禁不见了！警服也被扒了！”
指挥官瞪着眼前人明显不合身的制服，鼻尖未散的血腥气让他头皮骤然炸开，猛地拔出腰间手枪指向对方，喝道：“站住——”
他喉间的最后一个字节尚未完全吐出，子弹已经如烧红的烙铁穿透他皮肤高速旋出，溅出的血液在墙上留下狰狞的创口，之前弥漫的血腥气此刻疯狂扩散，在他眼前爆出了喷射的血浆。
那是他自己的血。
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手的动作，模糊意识到那人好像是反手开的枪，也没机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自己，所以两眼还大睁着，不甘心似的摇晃了好几下，才认命了，规规矩矩地倒地死了。
魏无羡收枪转身，走到指挥官的尸体前，捡起他歪了一半的通讯器甩手丢出了窗外，再踢着他翻了个身，利落地卸了他枪中弹匣。几下动作间手臂伤口又涌出血来，他眉都不皱一下，面无表情地脱下被溅得血迹斑斑的外套，割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带，草草在伤口上缠了缠，随后将一身新旧血渍交错的警服扔了地上尸体一头一脸，眼中才显出冷淡的嫌恶来。
通讯器那头的人听动静异常，随后信号彻底中断，心知事态失控，脸色铁青地转换了通讯对象。
楼道间人声愈发嘈杂，荷枪实弹的督察队开始从各层集结。
魏无羡将安全门从里面锁死，将身体探出窗外看了看，再往上已经没有可以借力的窗檐了，唯一的道路只有楼梯。
——除了墙壁一侧的风管。
魏无羡听安全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咬咬牙，一手握住窗框翻出窗外，后背紧贴住外墙，勉强踩在了塔楼突出的边缘上。高处的风极大，从四面八方卷过来，窗玻璃被撞得直响，何况是人。魏无羡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，被细微光点似的车灯和近乎扁平的建筑晃得头发晕，强迫自己稳住身形，一点点朝着风管移过去，终于死死抓住了冰凉的钢铁，不顾手被冻得发颤，挣扎着往上攀去。
总控层的窗锁被粗暴地一枪轰开，魏无羡用枪顶开窗户翻进了楼内。在用枪暴力破坏窗锁的那一刻，侵入者就有了速战速决的觉悟。他抽出身上门禁卡，沉重的门在他面前道道打开，在最后一道门开启之后，他抬手对准识别仪扣动了扳机。消音手枪只发出零件碰撞的轻响，整个识别仪却瞬间粉身碎骨，刚准备合上的钢化门猝然卡死，尽头的总控室呈现在他面前。巨大的控制屏闪烁惨淡光亮，阴森森地没有生气，屏上有光点迅速移动集合，四周却死寂非常，空无一人！
魏无羡心知中计，本能地侧身闪躲，手中枪上膛的瞬间，一枚子弹已经贴着他的脸擦了过去，磨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，随即击中了他身后窗户，整块玻璃爆裂成碎片，朝着窗外飞溅出去，呼啸的风涌了进来，走廊被风声灌满，寒意刺骨。
空寂无人的总控室走出一道高大身影。看见来人，他并不惊讶，面色阴沉如常，深深凹陷的眼眶在灯的阴影下显得愈加可怖。手中的枪与肩章一起，闪动着金属的寒光。
魏无羡全身如同一张绷紧的弓，脸上却现出了轻蔑神色，笑意森然间，遥遥举起了枪：
“温警官，好久不见。”
TBC.
PS.烟花没放成，下一章再放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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