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子酱

【忘羡】暗杀(杀手夫夫复仇记)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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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 

本章预告:忘羡联合砸场子

 

金家主商,连人带物都捎上了一股骄矜气。开的餐馆也好商场也好,统统珠光流璨晃得人睁不开眼,门面和内里的装潢大写着两个字:“有钱”。

魏无羡对暴发户有着强烈的鄙视。

魏无羡对勾引了师姐的金姓暴发户有着尤其强烈的鄙视。

觉得鄙视进度条读满了,他就挑了一顶橘红色的安全帽,一身尘土脸上带灰地走进金家水雾缥缈、歌声靡靡的咖啡馆,端出一碗香飘十里的红油辣子鸡开始砸场子。

咖啡馆里的女服务生看这俊俏的民工看得有趣。

金子轩脸色发青,想要这百万富翁窟里的贫民赶紧滚蛋。

 

……然后现在就成了货真价实的贫民。

魏无羡拿筷子戳了戳面前卖相凄惨的烧饼,感慨万千。

困了睡觉,饿了觅食。无奈他不能走远,只能就近找点东西打发肚子。巷子里的路边摊简陋非常,地面上是陈年的旧污垢,桌椅木纹都透出腐朽的气息来。灯光蜡黄,没精打采得像老女人隔夜的妆容。

魏无羡正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对这半死不活的烧饼下口,隔壁桌喝多了的大爷已经开始絮絮叨叨。

“……最近不太平啊,听说了没,温家连着死了两个人呢!死状吓人得很!”

“温家也是自作孽。多少人觑着温家敢怒不敢言,终于有人动手了,要我说啊,这人倒是有胆识。”

“……执政府还真沉得住气,烟火会照办不误,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。”

蹲在角落的魏无羡还在跟烧饼较劲,闻言无声地笑了一下,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饼,食不知味地咽进了肚子里。

 

温家把自己当成天上的太阳,救世的明光。从来都只有国庆日,执政府上台之后偏弄出了一个“平乱日”,纪念温家趁战后各家元气大伤,“平乱”得政的日子。而温家掌权之后飞扬跋扈,内斗阋墙死去活来,政局反倒比战时更乱。因此这平乱日的烟火庆贺就显得十分讽刺。

更何况这烟火会还选在了执政府附近,不知耗费多少民脂民膏的不夜双子塔举行。

 

长子和得力鹰犬连续出事,杀手放肆却滴水不漏,很难不想到幕后出了难缠的对手。温家表面不动声色,内里却不可能不戒备。面子上声势要稳住,烟火会必须大肆铺张地办,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。

警署不分白天黑夜,里外忙的都是烟火会的事。沉重皮鞋和高跟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或尖锐或沉闷,踩出了灯火通明下的焦头烂额。

温逐流走过众人忙乱的走廊,肩章上的军星在灯下折射出一闪即逝的光亮,没有理睬周围警察或热络或谄媚的招呼,径直往总警司办公室走。他面色阴沉,深深凹陷的眼里只是漠然,面前伏尸也好,血溅五步也罢,似乎都激不起他情绪的一丝波澜。

办公室厚重的铁门合上,灯光被打开。跟走廊上的暖黄不同,光是彻底的惨白,照得整个屋子如同停尸房,死气沉沉弥漫。温逐流打开电脑,烟火会的警卫部署出现在他眼前,密集如同蛛网的安防遍布整座双子塔,堪称天衣无缝。

 

烟火会当天,主宴厅里声色犬马乱人的眼。推杯换盏错落了几回,酒精染了香粉气渐渐侵入耳鼻喉腔。执政府的人先前被两桩案件搅得心神不宁,动辄挨骂一脸晦气,此时也慢慢缓和了脸色,融进了金银冢和温柔乡。

蓝忘机坐在宴厅稍偏的一张圆桌上,修身贴合的西装一丝不苟。侧脸轮廓清晰,又被暖色的灯光缓和了略显冷漠的线条。他坐姿端正,周身气息却如雪山冷彻,冻得一旁的莺燕只敢远观,不敢靠近。

蓝曦臣坐在他身边,神情温雅气度如玉。偶尔有人端着酒杯过来,他也是微笑着婉言推拒,言辞有礼无可挑剔,敬酒的人明明碰了软钉子,却碰得心甘情愿,离开得有些恋恋不舍。

金光瑶在酒桌间周旋来去,一身白色西装剪裁精致,暗纹隐约流转,和他的气质极好地融合。他生得好看,言语又讨巧,逗得他身侧的一众女子咯咯直笑。玲珑应付间,他看见偏桌上蓝家双璧神色各异,便放下酒杯走过去,笑道:“二哥和忘机既然来了,怎么不玩得尽兴一些?何苦在这角落里坐着,白白辜负了良辰美景。”

金家不愧是从商世家,见风使舵比谁都快。在温家人面前一口一个泽芜君,现在却称兄道弟喊得热络。蓝曦臣笑容温润不改,道:“我和忘机不胜酒力,就不败人兴致了……这次烟火会的进出开销全压在了金家身上,你也是辛苦。”

金光瑶笑着摇头道:“区区小事而已。”转身又看见聂怀桑躲在一边,频频动筷吃得不亦乐乎,便拍了拍他的肩:“怀桑你……”

聂怀桑衣着得体不失世家风范,举止却一步三回如履薄冰,缩在旁边假装一只珠光宝气的鹌鹑。正吃得欢快时,被金光瑶拍肩吓了一跳,猛地弹起来:“啊?怎么了!我我我错过了烟火表演吗?!”

周围的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,转过头看了一眼便无趣地别开目光,眼神里的评价出奇一致:废物。

也难怪聂怀桑一举一动都心惊胆战,稍有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,实在是之前被整治得怕了。

聂家主军,战时是说一不二的厉害角色,和平年代就免不了兔死狗烹的命运。温若寒疑心极重,连四家自有的防卫力量都要尽数收归,何况是以军立族的聂家。聂明玦在战时纵横战场来去无伤,最后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死得不明不白。聂家军权被血腥腰斩,继任的聂怀桑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草包。昔日威风凛凛的聂家,落得如今树倒猢狲散的下场,也是可悲可叹。

金光瑶无奈地把他按回了椅子上,道:“烟火表演还有一会儿,放心吃吧。”

聂怀桑松了口气,向桌上的菜肴重新投去热情的目光。

 

蓝忘机垂目不语,神色如常淡漠。蓝曦臣无意间看了他一眼,却微微皱眉,斟酌片刻后道:“忘机,你是……有什么心事吗?”

蓝忘机手指微不可察地握紧,又立刻松开,摇头否认:“无事。”

 

整座双子塔楼灯火辉煌,宴厅里的灯光尤其耀眼。前厅温氏席位下的水晶灯纤长闪烁,被透明绳索连结绕转成螺旋,自屋顶垂落半空。灯管逸散出炽热光芒,让宴厅里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。

蓝忘机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表,秒针银光闪动,片刻不停急促行走。百无聊赖似的,他指尖触到表盘一侧的细微旋钮,轻轻地拨转了一下——

魏无羡站在塔下,有风穿楼而过,似夜兽初醒时尖细锐利的咆哮。他一身黑衣隐没于夜色,眼中敛去平日光华,沉着隐忍如无底深渊,直到手腕上表盘中心殷红一闪,又即刻洇开蔓延如血色。

他放下手,后退了几步,看准塔楼外窗突出的檐,绳索瞬间脱手,半环铁钩撕咬血肉般吸附在了窗檐上。他借势一跃,轻巧地攀上了第一层楼。玻璃外墙极为光滑,无处借力,只有窗前粗糙一角可以堪堪钩住。魏无羡悬于这窄窄一角飞身而上,惊心动魄又凌厉至极,腰间利刃雪亮刀锋暗藏,像毒蛇未露的尖牙。

 

宴厅里的水晶灯愈发灼热,楼层暗处变电室内,电闸从微微发热到烫手,温度越来越高。

总闸开关上的细绳开始冒出白烟,滋滋声流逸在寂静室内,终于窜出了第一簇火苗,整条绳上的白磷几乎在同时被引燃,爆开了刺目的火光。绳索一瞬断开碎裂成齑粉,悬挂的重物急速下坠,刹那砸下了总闸的开关——

与此同时,吃饱喝足的聂怀桑放下筷子,伸长脖子去看挂满了整个前厅的水晶灯,疑惑得小心翼翼:“蓝,蓝大哥,这个灯是不是有点太闪了……”

这次聂草包的抱怨居然起了实际作用,他话音刚落,厅内灯光顷刻熄灭,水流般游弋的音乐声突兀地停下,饮酒作乐的人咦了一声,正要出言询问,玻璃碎裂的巨响生生把他的话堵死在了喉咙里。

蓝忘机手中冰片锋利异常,寒光闪烁如刀刃,在黑暗中掷出,从偏桌到前厅劲力不减,竟斩断了所有水晶灯上柔韧透明的绳索。滚烫灯管直立下坠,成了天然的凶器,刺向温氏席上来不及躲避的人。血雾冲天而起,尖叫声与杯盘落地的刺耳声响交织,电光石火间,宴厅里已是一片狼藉。

割断绳索的冰片悄然坠地,转眼化成了一滩水,蒸发得无影无踪。

让酒气熏得醉意朦胧的人被浇了一头一脸的血腥气,满心旖旎温柔化身魑魅魍魉,吓得人仪态尽失地往宴厅出口挤去。淑女长而繁复的裙摆此刻成了逃命的绊脚石,不知被谁踩住,裙子的主人失去重心向前跌倒,头上沉重的饰物如利齿切割,划开了前面人的皮肉,鲜血滴落的时候又是一阵惊恐至极的尖叫。

蓝曦臣在灯管坠落之后猛地站起,随即定了定心神,转身找人。他目力不如蓝忘机,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,眼前却不见人影,只有众人蜂拥向厅门而去,惊叫惨叫杂成一片的混乱景象。他刚想喊出弟弟的名字,手却被轻轻按住,蓝忘机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,简练而决然:“A3出口,立刻离开。兄长,对不起。”

他来不及惊讶,四周烟雾弹已经散开遮蔽了他视线。想勉强辨认时,早已不见蓝忘机身影。

 

高空的风比地面更大,猎猎掠过魏无羡凌然翻飞的衣角。他翻上最后一扇窗,将绳索收回腰间,伸出手掰断了窗锁。锁之前被人破坏得很彻底,这时轻易就断裂成了几截,被风卷着坠下楼顶,没入了无边暗夜。

玻璃窗被推开,魏无羡悄无声息地跃入,正想往前走时,腰际绳索半环正好钩住窗下瓷瓶的细颈,瓶身摇晃了几下,直直向前倒去——

瓷器碎裂的尖利响声在一片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
长廊转角处传来脚步声和厉声喝问:“谁在那里!”

 

TBC.

 

下章预告:放烟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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