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论羡忘和系统的兼容性（一个想逆CP的系统）⑯
第十六章
与此同时，银铃声突兀地消失了。
那东西坠地之后，像是停在了原处，一时半会儿没了动静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屏住呼吸，密林彻底陷入了沉寂。
几秒后，一声草木被拖动的沙沙响打破了僵局，听起来很沉，很粘滞，牵牵连连的，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扯着拖动，又像是它主动向一处爬了过去。隔了几秒，又响起一声，再是一声，越来越快，越来越急促，却让人辨不出它在往哪个方向移动。
不过片刻，草木被碾过的声音停止，转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“咔”。
清脆的……？
闻声，蓝忘机神色一凝，道：“传音术。”
魏无羡顿时了然，不再言语，凝神静听。
传音术，顾名思义，以声传信于人。这秘技的特殊之处在于，声音只能由怨灵传给生魂。即传音之人已死，因为尸身碎裂，被禁锢，或是其他的原因，无法来到被传音之人的面前，只能用声音描述想言说的事。而这声音对应的画面，也通常是怨灵记忆中感情最强烈，最想倾诉的片段。
这怨灵的尸身大概是被禁锢在了城西南的某处，才不得不用传音术与靠近的人交流。而这也暗示着，来者不是普通的怨灵。从通晓传音术这点推测，此人生前很有可能也是修道者，且修炼水平不低——此刻的传音如在耳畔，极为清晰，几可乱真。
这里的密林地上除了灌木，均覆满落叶，落叶之下则是黏重的泥土，没有石子沙砾之类硬得能敲出响的东西。方才那一声“咔”，清脆至极，像某种尖锐物体顿在了石路上，绝不可能是此时此地发出的。再结合之前将两人往西南引的银铃声，不难想到是那怨灵先引人走得够近，再用上传音术，千方百计地想往外传出什么信息。
咔，刺啦。咔，刺啦——
尖锐物体顿在石路上之后，立刻是一阵轻轻的、短促的拖动声。再是一顿，一拖，又顿，又拖……
……之前的重物坠地声，像是什么掉在了草丛里，被扯着，或者艰难地爬着，出了草丛。
而现在则像是一个人，拄着一件有分量的东西，在路上，一顿一顿地把自己往前拖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不知何时，尖锐物体顿地声和随后的拖动声消失了，变成了……一片静寂？
这静寂持续了很久，久到两人以为传音结束时，突然又传来了细微的“吱呀”一声。
一扇门被打开了？
紧接着是关门声，落锁声，都轻到几不可闻。而落锁片刻后，就响起了一团杂乱难辨的声音，似乎有惊呼声？打斗声？还有……人体倒地声？
不知过了多少时间，这些动静全部渐渐低了下去，终至消失。最后，是一两句低语，和极轻的……呜咽声。
此后再没有声音响起，传音结束。
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，道：“蓝湛，你没事吧？”
传音术沟通阴阳，以灵识听音，只在修道之人中流传。原因在于，如果被传音者灵力运转正常，听音后身体不会有任何不适，但如果被传音者灵力低微，或者干脆是个金丹缺失的普通人，灵识便容易不稳，听音时间一长，难免头晕耳鸣，目力不济。方才魏无羡听得耳边全是鼓噪的筋脉跳动声，头痛欲裂，就下意识地去问蓝忘机，想问他感觉如何。
蓝忘机眼睫动了动，一句话也没说，默默伸出手抚在他背上，注入一股细细的灵流，半晌，才道：“我……没事。”
魏无羡有些难受地晃了晃脑袋，含混道：“唔？没事？……没事就好，那继续往前走吧。”
蓝忘机松开手，道：“好。”
他目光一直留意着魏无羡脚下，所幸密林再往前的路面，乱丛杂草和不易察觉的沟壑减少，也没有出现岔路口，笔直地通往一个方向。确实，那引路的银铃声刚才已经消失，说明之后的路不偏不岔，无需再引，也说明两人离目的地不远了。
树林一路变得稀疏，视野逐渐开阔，到风邪盘的铜针终于定住时，一排房屋出现在了长路的两侧。
比起城正东那座简朴不起眼的农居，这成排的房子显得阴森了不少。屋顶笼罩连片的黑气，房屋缺门少窗，里头却是铺天盖地的黑，如果有什么东西站在门框后，外面的人根本无法察觉，只会走近再走近，直到要跨过门槛时，才发现自己原来被静静地盯了好久，这时跟对方只剩下了分毫距离，而它仍然不言不语地盯着你，只等你跨过门槛，彻底走进屋去。
但与这暗沉沉的黑不协调的是，房屋外的梁上，无一例外，都挂着团簇的红绸。绸布上纹着花好月圆，龙凤呈祥，而布料残破，像是挂了很久的样子，可颜色却一点没褪，反倒更加深了，跟泼了几层血一样，红得有些突兀，扎眼而诡异。
避尘自动出鞘，从容地在第一间屋子里游走了一遭，冰蓝色的剑光毫无滞碍地斩开浓重的黑气，照亮了房屋内部的陈设，出人意料的是，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。
魏无羡翻袖燃起一张引火符，举在手里，抬腿迈过门槛，转着照了一圈，评价道：“家徒四壁。”
真真是家徒四壁，没有腐朽味没有血腥味，没有桌子没有床榻，连照明用的灯台都不见一座，半分人气也无。如果不是墙上有些陈年的污渍，这屋子根本不像是人住过的。
而风邪盘指针丝毫不动，掷出的燃阴符不起火，轻飘飘地翻了回来，看来屋子里也没有怨气深重的东西。
两人察看过第二间，第三间……全部如此。家徒四壁，空无一物，除了墙上的污渍……
墙上的……污渍？
魏无羡对着砌得严丝合缝的土墙站了一会儿，在状似污渍的地方点了点，道：“蓝湛，借你的剑用用，干正经事，拆墙。”
“……”蓝忘机道：“墙内有物？”
魏无羡点点头，道：“可能零碎得不成样，怪不得怨气稀薄。”
剑锋掠过，墙壁被切出一个整齐的方形凹陷，土块向前倾倒，隐约露出了墙内砌着的，血肉蚀了一半的一条断臂。
魏无羡接住倒下的土块，小心翼翼地翻过来，借火光细看上面的污渍……图案，手指沿着它的轮廓描了描，道：“诡画阵。”
诡画阵，算是以毒攻毒邪术的一种。设阵的人想在一处镇压禁锢怨灵，担心寻常的符咒阵法被破开，便会在周围埋入大量与怨灵生前关系亲近之人的骨骸，在外部画上相应的图案，两相压制，让怨灵无法破出禁锢地。
而这图案必须与怨灵的身份相符。打个比方，之前城正东的婴灵伏地而动，暗合青蛇，如果禁锢它也要用诡画阵，就该割下它母亲的舌头，在附近用状似蛇信的图案封印；再切下它兄长的双腿，封印的图案改为蛇尾。而在压制婴灵自身时，便要用完整的一道青蛇状符咒。
方才魏无羡一时没想到诡画阵，倒也不能怪他。只是因为他以前从没用过这种方法。一来他很少有担心自己设下的禁锢压制不住怨灵的时候，二来诡画阵虽然保险，但操作起来相当麻烦。他画符从来都是信手龙飞凤舞地涂，实在觉得作画似的画符方法没有必要，也不感兴趣。
虽说画得少，但辨认还是不成问题的。魏无羡确定土块上的图案是赤莺的一翼后，再看了一眼墙内白骨嶙峋的断臂，便转向蓝忘机道：“走吧，接下来就好办了。找到墙上完整的赤莺，墙内就是我们要找的人……或者说，是要找我们的人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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