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论羡忘和系统的兼容性（一个想逆CP的系统）④
第四章
“里面的温狗都杀干净了吗？”
山腰上两三名修士手提血淋淋的长剑，在被砸塌了半边的几座简陋棚屋中逡巡几圈，走到倾颓的门口，睨了眼脚下挡路的，白发被凝固血迹粘在一起的尸体，面露嫌恶，一脚踹在她断了的颈骨上，踢出几滴尚且新鲜的血花，踩着污血泥泞的地面，走回了人群之中。
“看样子是杀干净了。呸！便宜他们了！”
“也不知道温狗给了他什么恩惠，让他……啧啧，这屋里也有几个年轻女子，说不定……”
“……家仆之子，不就是这样的贱种吗！先前在射日之征时我还敬他几分，算我瞎了眼！忘恩负义的白眼狼，想起来就让人恶心！”
“这几条温狗怎么办？扔在这里？一把火烧了？都不解气！我看啊，不如丢到山顶炼尸的血池子里，一会儿就统统烂成血尸，让魏狗也看看……”
忽然，一声突兀的低笑不合时宜地响起，毒箭似地穿入了正群情激昂的修士们的耳膜：“诸位想让我看什么？”
阴森的黑色树梢无风自动，浓重的雾气下，即使一人多高的虬结枝干上也看不清有什么东西，只能隐约辨认出一片漆黑的衣角，与一只纤长黑靴一同垂落，悠然地前后晃动着。来人神情惬意无比，居高临下地斜睨着突然噤声的众修士，仿佛在欣赏一幕绝妙的滑稽剧。
“说下去啊？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？家仆生的贱种现在活生生地摆在你们面前，怎么不说话了？”魏无羡轻巧地从枝干上跃下，右手举起陈情，血红的穗子垂落下来。蹲在树枝上的小鬼刚想随他跳下，见他示意，便乖乖地待着不动了，一双狰狞刺目的白瞳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人群，像是在看一堆果腹的腐肉。
虽然己方人多势众，来者只是孤身一人，但众修士无一不眼见耳闻他驱鬼纵尸的骇人之状，一时竟都沉默不作声，片刻后，才有人冷笑道：“魏婴，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多久？如今四大家族联手攻上乱葬岗，我弋阳方氏也早与你势不两立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魏无羡一掀眼皮，懒洋洋地问道，“弋阳方氏？你哪位啊？”
“嚣张狂徒，你……”说话的人气结，好一阵后才接下去道，“哈，我知道了，你眼中只认得温家……只认得温狗对吧？不知他家赏了你多少米，让你死到临头还不忘搭个破棚子护着他们。可惜啊可惜，天道报应不爽，该死的畜生，总是要死的！”
一道皮肉割裂的响声猝然响起，那人抽出污血横流的长刀，反手割下了脚边一具年幼尸体的头颅，刀尖刺入颈项断口处细薄干瘦的筋骨，将那惊恐睁着眼的人头高高挑起，朝人群前丢了过去，咚地一声闷响，头颅滚了滚，稀疏的头发被草木的倒刺勾住，正好停在了离魏无羡几步远的地方。
众人像是被温这个姓氏惹怒，又像是被这颗骨骼嶙峋的细瘦头颅激得热血沸腾，一时间竟忘了现下自己的处境，再次义愤填膺地声讨起来——
“只要是温狗，管他男女老少，哪个没欠着各家几条人命？它们苟活了这么久，早该遭报应了！”
“魏婴！现在看清楚了吗？你倒是来得不巧了，要是早来个几分钟……”
“说够了没有？”自那颗头颅被砸在他面前之后，魏无羡一直垂眸不语，眼神不知落到了何处，肩头尚未束起的长发散下，挡住了他半边脸。这时他缓缓抬头，眼中却看不出什么情绪，漠然道，“抱歉，我没耐心听了。”
竹笛尖锐的嘶鸣响彻林霄，人群正中的地面生生被撕开了一条可怖的裂缝，有一条枯瘦的骷髅手臂闪电般伸出，扼住旁边那人的咽喉，锥刺般的指甲瞬间切入骨肉，随意地一拧，颈骨发出响亮的咔嚓声，歪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，不甘心地晃了晃，连皮带肉地掉了下来。
笛声中充斥的戾气前所未有，召来的凶邪恶煞怨气几乎化为实质，有试图突围的，灵剑在触到围拢血雾的时候就断作了几截。众人边抵挡边后退，渐渐背靠着围成一圈，周围凶尸咆哮着正要扑上，笛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——
“算了。”魏无羡将陈情从唇边拿开，道，“人都死了，杀了你们也换不回来。”
“谁稀罕你的施舍！魏婴，你用邪魔歪道害了这么多人，还不知悔改！江宗主当时真不该只捅你一刀……就该剖了你的金丹，让你彻底变成废人！云梦江氏待你不薄，没想到养出你这么个叛出家门，残杀师姐的畜生！”
闻言，魏无羡瞳孔骤然紧缩。
“今日，今日随你要杀要剐，我们要是皱一下眉头，就……”
“行，如你们所愿。”魏无羡本来已经把陈情插回腰间，闻言眼角微微一弯，重新抽出了笛子，头也不回，反手漫不经心地往人群中一指，平静道，“听好了。一个不留，撕了他们。”
有横飞的血肉伴着凄厉的惨叫声溅到魏无羡的黑衣上，他恍若未闻，穿过门前的残肢血雾，提起衣摆想走进棚屋内，却像是站立不稳似地，被极其低矮的门槛绊了一下。屋子里弥漫着新鲜血液的浓重腥味，零落的尸首堆了一地，认不出来也拼不起来，根本没有他落脚的地方。过了半晌，魏无羡才茫然地眨了眨眼，极缓极缓地，欠身行了一礼，道：“……对不起，我来迟了。”
屋内尸首横陈，不过一会儿，屋外也没了活人。魏无羡踏出棚屋，扫了一眼周围俯首听命的阴魂走尸，恍惚地笑了笑，走了。
……
“我，我不是故意的啊。”不知什么时候，系统又出现了，声音中难得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歉疚意味，“应该让你再来得早些……”
“……没事。”魏无羡沉默地走在山道上，“事实上他们应该是死了的。就算在这里救回来，也是空欢喜一场，没什么必要，算了。”
离棚屋不远处，有个极为隐匿的山洞，被成片的草丛灌木遮得不太见光。魏无羡曾经试图在里面种土豆，结果摇摇欲坠的土豆芽被成天半月不蒸发的雨水泡得惨不忍睹，他自己也被温情提着耳朵骂得惨不忍睹，没敢再打那个山洞的主意。之后干脆刨了里面的土，开辟了一块几尺深的空地，平时用来跟温苑玩捉迷藏。
原本攻到了山腰的修士被步步逼退，谁也不知道原本四散的邪祟为何重新聚拢杀了回来，且凶暴残忍较之前更甚，一时左支右绌，自保不及。高声呼喝与忽前忽后的火光从清晰变模糊，停滞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来回拉锯，不动了。而山洞外静谧无比，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，只有三两乌鸦振翅，卷入了山风猎猎之中。
魏无羡拨开山洞前杂乱无比，久不为人踏足的灌木丛，试探着喊了一声：“阿苑？”
没人理他，连回音也没有。
毫不犹豫地拔剑斩断隐蔽的草丛，魏无羡不管不顾地踏了进去，屏住呼吸许久，才隐约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抽气声。极轻，极慢，气息断续而不稳。他引燃一张火符悬在半空，借着窜起的幽微火光，才在山洞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蜷缩的身影——
温苑穿的布衣本来就脏兮兮的，现在更是被剐得破破烂烂，聊胜于无地盖在身上。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，他手脚僵硬，缩成一团抱在胸前，微不可察地发着抖，额头上冷汗涔涔，脸颊滚烫，打湿的眼睫紧紧盖着，大概是听不见有人在叫他的。
洞中阴森湿冷，魏无羡脱下外衣，无措地拿在手里，左右比划了半天，才蹲下身，极小心地裹起温苑，用手背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，站在原地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：“我该怎么办啊。”
此时，系统的半透明界面终于再次展开在他面前，内容被山洞灰败的石壁衬得有些晦暗，只能勉强看清首个任务框边的鲜红缓慢消失，第二个任务框开始闪动，一行小字浮现在其中，片刻后渐渐清晰——“与蓝湛相见”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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