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子酱

【忘羡】暗杀(杀手夫夫复仇记)终章(HE完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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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章


蓝忘机上身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,而不是平日里穿的有蓝氏家纹的正装。黑色的西裤笔挺熨帖,随着他走动的步伐,隐约勾勒出布料下流畅的线条。余光瞥到来人走近,魏无羡缓慢而僵硬地转身,把墨镜往下移了移,贼兮兮地从墨镜上沿往外看,只见一件没有任何褶皱的雪白衬衫,纽扣跟往常一样,扣到了脖子下第一颗,再往上,就是一双色若琉璃,冷若冰霜的眼睛,熟悉的无波无澜,看不出丝毫情绪。

魏无羡干咳一声,重新把墨镜抬上去,遮好,人五人六道:“这位先生,你……哎哎哎干什么呀?疼!”

蓝忘机一把扣住了他的右手腕,用力之大,跟他清冷淡然的面容完全不符。魏无羡正想伸出另一只手去拽他,才发现左手还半抓着那本书不放,一时进退两难,只能向小姑娘投去求救的眼神。

隔着厚厚的墨镜,小姑娘根本看不见他眼里有什么戏码,一门心思都放在蓝忘机身上——这人衣物上并没有表明身份的家纹,但她在书摊故事本中浸淫许久,看这双浅琉璃似的眼睛,眉目昳丽却面无表情的脸,再看这干净得令人发指的衬衫,心里就已经把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。

但如果这人是蓝忘机,那被他紧紧抓着的这个人又是……

身材高挑,言辞洒脱,眉眼秀逸转盼多情,还有……极其,极其怕狗!

小姑娘啪地把书一摔,后退两步,睁大了眼惊疑不定道:“蓝,蓝夫人?!”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真不公平!为什么都说蓝夫人没人说魏夫人呢!

看了这么久的故事,没想到猝不及防地见了本尊,她一时语无伦次,卖书时的能言善辩全部吞进了肚子里,结结巴巴道:“含,含光君,还有,还有夫人,啊不对……”吞吞吐吐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自己该避避嫌,立马把手中的书往蓝忘机怀里一塞,东西也不收拾,一推椅子,风似地往外跑了出去。

魏无羡大喊道:“喂!这书没给钱呢!”

小姑娘遥遥喊回来:“送给你……送给你们了!”

见这书摊上只剩两个人了,魏无羡强定心神,默念了三次“不要怂”,别过头避开蓝忘机的视线,斟酌着开始讲理:“蓝湛,你先松手……哎你别拽我嘛!等一下!我自己走!喂!”

蓝忘机恍若未闻,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,死死抓住他手腕就往外拖,怀里还抱着那本封面花哨的书。路上的人本来挤挤嚷嚷地堵得很,正蜗牛似地往前挪,但见这衣着姿态判若云泥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过来,都不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,腾出一条道来,刚好够魏无羡做无谓的挣扎。

路边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窝在大人的怀里,嘴边还沾着手里梅花糕的豆沙馅,突然见有个半仙毫无形象地扑腾着招摇过市,一时间糕都忘了吃,伸手指着那人,脆声问道:“这个大叔是怎么了哦?”

抱着她的女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看到一身稀里哗啦神棍行头的魏无羡,再看衣衫一尘不染,神色凛然的蓝忘机,了然地摇了摇头:“喔唷,肯定是偷人家东西跑了呀,被人抓住了么,要带回家好好教训的。”

小孩点了点头,低头咬了一口糕,也学着感慨道:“这样哦……唉。”

……这样什么啊!不要想当然好吗?还有你这么点年纪叹什么气啊小豆丁!魏无羡刚想大声辩解一下,旁边又有人哔剥嗑着瓜子道:

“啧啧,这是干什么呀干什么呀?”

另一个胖乎乎的大妈俨然一副看尽世事的样子,不容置喙道:“喏,你看,前面这人,一脸丢了老婆的苦大仇深样,对伐?再看后面这人,多少心虚的啦,想跑都跑不掉,我看哦……这人肯定是抢了人家的老婆嘛。”

……这他娘的。

自己好歹也算有副好看的皮相,平时动动嘴皮子,逗小孩子小姑娘轻松得很,怎么换身衣服戴副墨镜就能害人丢了老婆?!一堆人都觉得蓝湛把自己拖走是理所应当?也没个人见义勇为一下?妈的这个看脸的世界!

虽然街上的人都认不出自己——当然认出来了魏无羡也不会在乎,但蓝忘机大庭广众之下,当街拖一个中年神棍回蓝家……这听起来可是相当猎奇,如果被人认出来,含光君以后就不用见人了。魏无羡沿路讨饶不成,开始晓之以理,痛惜道:“蓝湛,你完了,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……”

蓝忘机头也不回,手上又将他抓得紧了些,几乎是恶狠狠地道:“早完了!”

听见这话,魏无羡愣了一秒,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腕上传来的酸痛,不由得哀声道:“蓝湛,你松一松嘛,疼。”

他这声唤得不像作假。闻言,蓝忘机顿了顿,稍稍减了手上的力气,往前一滑,转而扣住了他的手指,指节收拢紧紧握住,再不松开了。

两人掌心相碰,温暖干燥的触感有些麻麻痒痒的,一路从手指酥麻到心尖。魏无羡心里蓦地一软,也忘了挣扎,脑海中恍惚片刻后,朦胧地想:“……不如,就让他这么抓着吧。”

过了人群最密集的一条街,再往前,左右就多出了不少口巷,零零散散地分流了拥堵的人。魏无羡刚刚经历了聚众围观的高峰期,已经有种曾经沧海的四大皆空感,再说他一向心大脸皮厚,含光君都不在乎形象了他还纠结什么?所以这时也放松下来,任由蓝忘机一言不发地拽着自己埋头往前走,心里正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找个合理的说辞,注意力就被一阵醇厚的淡淡酒香分了过去。

很好闻,很熟悉。魏无羡正努力回想着这香味是什么酒,忽然瞥见身边一条口巷里的店家无一例外,店门口都斜斜插着高低错落的酒招,其中一家的门口还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,圆滚滚的酒坛子,大红封口衬着釉色光泽的坛身,鲜鲜亮亮的很是夺目。

他瞬间就想了起来。

他刚来姑苏不久,置办了这身掩人耳目的行头之后,一心全是该怎么打听蓝忘机的消息,睡觉吃饭都胡乱糊弄了过去,也没再想过从前心心念念的姑苏陈酿。这时偶然撞见卖天子笑的酒家,香气还追出巷子到了鼻尖,他也不管这时的处境,立马就走不动路了。之前他被蓝忘机拽得踉踉跄跄,毫无后退的余地,现在却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回来。

蓝忘机停在原地,回头,面无表情地看他。

魏无羡刚想耍个赖求个情,来个掳人途中的酒歇,才反应过来自己口袋里根本没几个钱,能不能买得起一坛酒都是问题,想好的说辞顿时卡住,底气更不足了。他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,而蓝忘机在默默看了他半晌之后,转身就拉着他折进了酒招翻飞的巷子里。

魏无羡:“!!!”他感激涕零,特别想鼓鼓掌,无奈一只手还被紧紧握着,只好作罢。

店里都是姑苏有名的陈酿,因此也仿了古制,陶瓷的酒坛子高低不同地放了满架。这时候前堂的人不多,柜台后的老板娘见蓝忘机进来,眼睛一亮,笑眯眯道:“天子笑?这次还是两坛?”

还是?两坛?

云深不知处禁酒,蓝湛他不仅犯禁,还犯双份的?再说自己不在的时候应该没人陪他喝酒……那他买两坛做什么?剩一坛酹地,自己对月空酌么?

魏无羡看了蓝忘机一眼,后者平视前方,依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。

“呃,不了,这坛子重,两坛怕提不了……”魏无羡想了想,还是忍痛割爱,正要把老板娘放上柜台的两坛酒推回去一坛,却听蓝忘机终于开口:“请再多来几坛。”

魏无羡:“……啊?”

这时虽然已经入了夜,但还没到云深不知处宵禁的时候。泽芜君刚去兰陵赴清谈会,蓝启仁被请走授课讲学,从不间歇的功课暂时停了几天。而更妙的是,含光君也不在——

一群小辈推推搡搡左顾右盼地进了云深不知处的大门,留守的蓝景仪见四周无人,也顾不上关门,踮起脚往一堆素净白衣的中央拼命看,急切问道:“怎么样?买了吗?”

“买了买了!”蓝思追应声将手里的酒坛子提得高了些,露出鲜红的酒封,在一式的雪白中格外显眼。见偷偷买酒喝的计划成功了大半,蓝景仪一拍手,全然忘记“云深不知处禁喧哗”的家规,伸手去接那个酒坛子,喜滋滋地大声道:“太好了!好不容易含光君出门了,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,总算可以……”

他还没说完,蓝思追突然把酒坛子抱回怀里,一下子蹲到了地上,躲在了一群人中间。

蓝景仪没接到酒,十分不解,嚷道:“怎么了呀?怎么了呀这是?”见站在他身前的人都呆若木鸡地将目光越过他,入定似地愣在了原地,便疑惑地转过身看了一眼,顿时吓得往后一个踉跄,重重踩上了另一个人的脚,那人倒吸一口冷气,却愣是张着嘴出不了声。

一个瓜皮帽圆墨镜灰长衫的神棍被拖进了云深不知处。

拖的人是含光君。

含光君一身常服。

手里一本封皮花里胡哨的书,还提着好几坛子酒。

看一群小辈表情先凝固后崩裂,魏无羡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,至少救一救蓝忘机的形象,还没来得及开口,蓝忘机就拖着他往蓝家子弟日常起居,外人不得进入的西苑径直走去,自始至终,没有分给旁人一眼。

小辈们:“?!”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他开始怀疑蓝忘机是不是喝醉了。

过了许久,蓝思追抱着酒坛子幽幽地探出一个脑袋,见两人已经走远了,才茫然地小声问道:“怎,怎么回事?”

周围一圈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,纷纷摇头,原地站定,眼神诡异地目送着蓝忘机抓书提酒拖人进了西苑。

云深不知处曲径通幽,魏无羡年少求学的时候无聊,兜兜转转摸了个遍,唯独西苑,除了刚来第二天提酒翻墙误闯了一次,此后就再也没有进过。现在他根本不识路,直到被拖进一间屋子,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清清袅袅的檀香气,才反应过来这是静室。

进了卧室,蓝忘机把酒坛子放在一边,一甩手,重重地把魏无羡摔到了床上。魏无羡并没有摔疼,还是装模作样地哎哟了一声,正想打个滚撒个娇,岔一岔话题,却看见蓝忘机站在床边,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琉璃色眼中情绪晦暗不明,顿时就没了开口的勇气,坐起来往后缩了缩,抓过身边两个枕头的其中一个,挡在身前道:“蓝湛,蓝湛你先听我说……”

蓝忘机静静地看着他,默然不语。

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,将抱着的枕头丢开,在床上膝行了几步,一把抓过蓝忘机的手,道:“我发誓,我绝对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……我喜欢你,特别特别喜欢你。我说过很多遍,但每一次都是真的,没有一次是一时兴起,也没有一次是闲得无聊想逗你玩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,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认真的,跟小时候不一样……其实,那时我经常故意惹你生气,就是想让你看看我。我知道,现在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,但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……唔!”

蓝忘机就着这个姿势,单膝跪到了床上,一把将魏无羡抱紧,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。 

魏无羡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问题,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。

两人亲吻过很多次,但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受。之前每次听蓝忘机说起“以后”,魏无羡都会有一种愧疚的荒谬感,像是不知好歹地贪图了一个天长地久的梦境,在梦里却清醒地知道这东西不属于自己,所以不甘又心虚——

而现在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,名正言顺地,想象以后会如何了。是真正的来日方长,他可以不紧不慢地想,想上一辈子,有人陪他一起想。

待两人稍稍分开一点后,魏无羡轻喘了一口气,余光瞥见旁边放着的酒坛子,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底隐约泛起笑意,道:“蓝湛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天子笑,再分你一坛……嗯,都给你也成,不过这次……不要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?”

 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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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写完了……真有点舍不得呢……

当然,之后会有加糖的番外啦(索需无度是会有的=w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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