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暗杀（杀手夫夫复仇记）⑯
第十六章
等温宁再端着托盘走进来，魏无羡立刻仰面装死，生怕自己这两面针再刺激到他。
粥冒出的蒸汽飘到魏无羡鼻尖，香味堪称勾魂。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，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。
他现在不能自食其粥。
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：“温宁，我身上的刺能拔了吗？”
温宁难得用肯定的语气：“不能。”
他有一种宣旨的自豪感：“我姐说的。”
魏无羡：“……这样我怎么吃东西？？？”
温宁从托盘上拿起了一根加长的吸管。
……
魏无羡吸完了粥，好歹有了些力气，刚想从温宁口中再套点话，可惜他脚底抹油跑得飞快，转眼把居心不良的魏无羡晾在了原处，继续跟天花板大眼瞪小眼。
温宁把空碗和托盘收拾好，便径直去了药室。不出他所料，温情果然在里面，坐在桌后对着满墙的药屉沉思。
听有人进屋，温情转过身，刚好撞上温宁有些疑惑的眼神。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”温情先开了口，蹙眉道，“他的穴道不能解封，至少现在不能。”
她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温家这次……在子弹上淬了毒，枯蔓入的药。
听到这个名字，温宁蓦地睁大了眼：“枯蔓？！温家真的做出了用它入药的毒？”
温情按了按额角，双眉拧得更紧：“是。当时我一直拒绝参与制作，觉得实在太造杀孽，后来倒也没了消息。本以为是那群草包御用药师知难而退了，没想到……”
她语调中有懊悔：“我当初如果参加了制作，或许能配出解药，可惜了。”
温宁垂下头，很是难过地沉默了片刻，道：“那现在只有封住穴道抑制毒素扩散，再用药来相抗消解？”
温情点点头：“没错，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。毕竟你我对枯蔓知之甚少，只能等几日后药效暂时压制住毒性，再解穴察看。”
“那天早上你鬼使神差地去了海边，也是万幸。如果等毒素侵入脏器……”
“……那就真的回天乏力了。”
魏无羡在连续吸了三天的粥之后，终于从被药浇灌的仙人掌变回了人。躺了太久，他很担心肌肉萎缩会找上自己。幸好在他动手指伸胳膊，试验了一套即兴健康操之后，终于确定四肢仍然灵活如当年。
温宁见他活力四射得诡异，根本没有丝毫刚下病床的虚弱，纠结成一团的表情更犹豫了，站在旁边欲言又止：“呃……魏先生，毕竟你刚受过重伤，还是……那个……注意一点……而且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他突然闭了嘴。
魏无羡听得奇怪：“而且什么？”
温宁连忙否认：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魏无羡正在心里大肆夸赞自己的康复能力，一时倒也没在意温宁这说了半句的话。
一周过去了。
一个月过去了。
江氏夫妇尸骨未寒，江澄和江厌离生死未卜。他躲在海岛上苟且偷生。
魏无羡待不下去了。
他找到温情，收敛了惯常的玩笑神色，谢过她，然后请求离去。
温情头也不抬：“不行。”
得到如此干脆的拒绝，魏无羡一时有些懵，没等他开口问缘由，温情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，嗤笑道：“以为自己好全了？急着去找人寻仇？还是去给人当上门的靶子？”
她纤长手指按着药秤，看着两头不稳，顺手拈出一枚五味子甩了出去。拇指大小的药材破空掠出一道风声，正打在了魏无羡锁骨下两寸的位置，他顿时感觉胸口一麻，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一步，刚愈合的伤口在皮肤下叫嚣着，开始隐隐作痛。
“等着吧。”温情调完药秤，收好药材往壁橱走去，“还不知道能不能把你救回来，暂时不想让你去送死。”
伤口的复痛只在瞬间，转眼就消弭得无影无踪，恍惚如同一个短促的幻境。魏无羡却像是沉浸在这幻境中再走不出来，复仇的火苗在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，烧得他心中焦灼近乎窒息。
……他却必须呼吸着活下去。
海岛上的时间像是被刻意擦拭过的模糊。山林的树木常青，不时落叶也是年轻的苍翠，冒出的芽从不起眼，隐没在无数绿色中失去了新生。偶尔也会有潮汐涨落的声音卷着风传来，风里有海鸟的鸣叫，还有树木的沙沙声。
魏无羡记得他来时正好入秋，晨间和傍晚的凉意一日比一日重。在云梦，莲花池里的荷叶已经渐渐枯萎，天光未亮时能见到泛白的霜，最是莲藕脆甜的时节。后山栽了柑橘树，沉甸甸地结满了果。在果子还偏生的时候，他就会拽着江澄去打柑橘，竹竿钩着树枝能摇下满地的青橙交错。江厌离站在树下，无论是熟的还是未熟的，她都会笑着捡入筐中。
而在这里，四季更替变得可有可无。暮秋或是初冬并没有太大的意义。波浪卷入空气和海风拂过树叶的声音日复一日不曾改变。温情固执地坚持不让他多走动，嘱咐温宁绝不能让他搬提重物。于是他的活动范围不过卧室与楼阁栏杆内的长廊，连感知气温的升降都变得迟钝，失去了最后一种记录季节变化的能力。
魏无羡始终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大碍。除了去找温情的那天伤口隐痛过一次，此后旧伤再也没有复发的迹象。他仿佛一直如同刚除针下床的时候，食宿起居平稳得近乎寡淡。
只是每日用药从未间断。
时间一久，他感觉自己的衣物都染上了浅淡的药味，并且日渐加浓，满室萦绕不散。这种“病人”的暗示让他莫名有些不安，本能地想抗拒。无奈温情监督得紧，平时想要多走几步或者走远一点，尚有商量的余地。只有用药一件事，每日定时定量雷打不动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。
近日窗外的鸟鸣啁啾变得频繁，魏无羡朦胧间想到大概是入春了。他正听着鸟雀碎语，长廊上隐约又有脚步声传来，药汤熟悉的苦味隔了老远就飘到他的鼻尖。他勾了勾嘴角，从床上跳下来躲到门后，等脚步声停下，便猛地拽开了门——
温宁维持着一个敲门的姿势，见门突然往里打开，果不其然被吓了一跳，只可惜手中药汤完好无损，一滴没洒。
魏无羡扁扁嘴，心道温宁端药技术真是愈发炉火纯青，无论是受惊吓也好，被撞到也好，手里端的药永远安然无恙。连故意逗他紧张也不再捏碎碗碟，好生无趣。
他叹了口气，顺手接过药碗，随口开玩笑道：“标准的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。要是我真像你姐姐想的那么虚弱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，早该连碗都端不住了……”
“砰！”
厚重的瓷碗砸在地上碎开，撞出沉闷的钝响。药汤溅落一地，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。
“……”魏无羡的手维持着端碗的姿势，半晌无言，片刻后哂笑道，“一时没拿稳……温宁你没事吧？”
温宁自从药碗碎裂在地之后，便一直死死盯着地上粉碎的瓷片，脸上血色一刻褪尽，抬眼看着魏无羡，往前走了两步，突兀地问道：“有感觉吗？”
魏无羡不解道：“什么？”
温宁声音颤抖，两眼泛红，快要哭出来似的：“……你现在手臂上，有没有感觉。”
魏无羡只觉莫名其妙，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臂。却见他挽起的袖口下，有飞溅的碎瓷片狠狠扎入了皮肤内，伤口很深，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滑下，滴落在地上，混入药汤内晕开了浓重深色。
而他却没有一丝痛觉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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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
这几天三次元忙飞大概会更慢一点，顶锅盖求原谅（。
还是捧脸求评论(/ω＼)
可以调戏作者吐槽作者但不能殴打作者=w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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