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论羡忘和系统的兼容性（一个想逆CP的系统）⑭
第十四章
榻上的人形产妇脸动了动，转到外侧，透过封住面颊的头发，沉默地“望”向这边。
顺着她的“目光”，能注意到砂锅沿上有什么东西贴着稳婆的指缝爬了出来，细而软，微微挣动，原先的肉色被泡得发棕，像是……一条活的脐带。
那东西不停地往外爬，稳婆也不管，低着头，捧住砂锅，不声不响地等着。直到锅盖被顶得往一边歪去，越来越斜，越来越斜，最后沉沉地，无声地坠到了地上。
那条脐带瞬间消失，没盖子的锅里除了汤，什么都没有。
见盖子掉了，稳婆终于抬起脑袋，脸色渐渐泛出青白，漆黑的两眼往里越陷越深，极缓极缓地，从喉咙里挤出“呃——”的一声，嘴角扯开，露出了一个僵笑。
这是屋子里传出的，活人听到的第一个声音。
下一秒，便是长剑出鞘的铮然之声——避尘剑芒大盛，落下一道澄澈雪幕，挡住了从锅中泼来的汤。汤液腥臭至极，滴到地上融开了一圈泥土，土面滋滋作响，变得凹凸不平起来，像是拱出了几十个肉瘤，在地下挣扎扭动，动作越来越大，最终破土而出，凝固成了一整条：头大身细，皮色青白，四肢一团模糊，只有尖利的十根长指甲清晰无比。鼓起的腹部紧贴地面，从侧边蜿蜒出了一根肉棕色的东西，微微挣动着，在伶仃的脖子上绞了两三圈，时松时紧，仿佛活物。
“……”魏无羡皱了皱眉。
虽说邪祟这种东西并无形象可言，但魏无羡自诩审美上佳，在有得挑的情况下，会尽量选着卖相好的走尸怨灵驱使，如非迫不得已，基本上不会召出特别恶心人的东西来。像这种被脐带绕颈致死的婴灵，虽然够邪够阴，十分好用，但因为形象太差，叫声太难听，他认为丢出去吓人尚可，留着自用就免了。
“蓝湛，待会儿小心点。”魏无羡睨一眼地面，认真道：“这个东西，嗯……打起来的时候，比较恶心，容易溅到衣服上，黑衣没关系，白衣会很难看……哎来了来了，你先让一让！”
贴在地上的婴灵被活人的声音一引，腹部飞快地向前蠕动了三尺有余，指甲暴涨数倍，破空竟如钢刀利剑，直直朝着魏无羡的方向攻去。他足尖一点，身子瞬间掠开，甩手便是一串绿幽幽的符咒，封到了婴灵的脖颈之上，扭头朝蓝忘机道：“八卦阵正东，青蛇作镇，贴地死婴似蛇，只要用利器斩其七寸……哎？怎么回事？”
婴灵脖子被符篆封在地上动弹不得，腹部却像一尾死鱼般弹了起来，底下的脐带被它伸手抓出，扭动抽搐间，像有生命一般，劈空撕碎了那几张符，往旁边一甩，纸片纷纷扬扬落下，顷刻便化成了灰烬。魏无羡默默捂住心肝，看得肉痛至极，非常后悔当时做阴虎符的时候自信过头，压制不足，导致召来的东西只认先后不认主，他数了数袖子里所剩无几的符篆，气愤地喃喃道：“……岂有此理！”
卷曲在空中的脐带顿了顿，立刻钢鞭一般朝这边劈过来，袭到半路，却被一道闪电似的白光斩得齐齐断裂，弓弦在空气中破出尖锐的嘶鸣声，蓝忘机收手撤弦，衣袖一振，翻出乌木古琴，琴身倚在左手，右手如信信弹拨，直挥而下，弦上琴音如松风泠泠，杀意阵阵，铿然如漫天刀光剑影，所向披靡！
破障音！
纵然无数次领教过蓝氏琴术和弦杀术的风采，此时魏无羡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，将手拢到嘴边，笑着喊了一声：“含光君，果真厉害！”
蓝忘机动作不停，挥手拨出的琴音如金石之声，激得地上的婴灵喉中发出刺耳的拉扯嘶叫，他头也不回，断然喝道：“背后！当心！”
魏无羡早有预备，灵活地一拧腰，错身避开了背后甩过来的一束黑发。榻上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，原本封住脸的头发披散到两边，露出一双血幽幽的眼睛，怨毒地瞪着他，一击不成，再次出手，千万根发丝扬起，发尾挺直，如两柄毒枪朝对面人当胸刺去。魏无羡负手在后，脚下腾挪闪躲，摇头啧啧道：“这什么道理呀，人不是我杀的，孩子也不是我炖的，冤有头债有主，你打我做什么，再打我可要还手了。”说话间，他已经退到了院中木桌旁，负在身后的手一扬，将桌上摆的豆子尽数掀到了地面，转头朗声道：“蓝湛，给你找个帮手好不好？”
琴弦“崩”地响了一声，魏无羡微微一笑，抽身撤开，那女鬼收不住势，被满地滚落的豆子绊住，扑倒在地上。电光石火间，魏无羡拔剑出鞘，划破右手食中二指，割下一角衣摆，并起手指，在漆黑的衣料上从顶划到了底，用殷红的血液画出了一道形容诡异的深色符文，手腕一翻，送了出去，正好封在了那女鬼后心。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片衣角，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，在地上拼命挣扎，尖声厉叫起来，伸长的发丝从空中垂落，渐渐萎顿下去，半炷香后彻底伏到地上，不动了。
魏无羡悠悠地踱到她旁边，蹲下身，拍了拍她肩头，低声道：“认出我来了吗？”
女鬼缓缓抬起脑袋，看清了面前人之后，瞪得血红的眼睛里顿时多了几分畏惧，喉咙里呜呜作声，以手撑地，瑟缩地往后蹭了蹭，猩红的指甲在泥土里拖出十道深深的刻痕，看起来既恐怖，又好笑。
而魏无羡确实笑了出来，道：“别躲了，起来干活。”
女鬼四肢并用，犹犹豫豫地爬起来，头颅低垂，尖指甲和长发顺从地贴在身体两侧，等待着接下去的命令。
魏无羡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子，抽出腰间陈情，斜斜一指，道：“看清了吗？”
他一字一顿道：“现在，撕了它。”
回应一般，女鬼的喉中呜咽陡转成尖锐的咆哮，眼中血丝漫溢，垂地长发重如毒刺扬起，双手平伸，瞬间像一道旋风朝那婴灵刮了过去！
魏无羡三两步回到蓝忘机身边，横笛在唇，笛声如飞鸟凌空，与流水般的琴音合奏，一者驱策鬼尸，一者镇压怨灵，相互应和，天衣无缝。终于，婴灵在抬起双手护住耳朵之时，被女鬼的长发缠住十根指甲，往外一拔，连根抽了出去，它颈侧顿时失了庇护，女鬼趁机腾身扑上，张开血盆大口，狠狠咬下，喀啦一声响后，它的颈骨从中断作两节，重得挂不住的脑袋晃了晃，连皮带肉砸到了地上，滚出了一串青色的血花。
蓝忘机收琴回袖，魏无羡将陈情拿开，遥遥望了眼伏在地上，赤手撕开婴灵腹部，去掏它内脏的女鬼，心道一会儿遇见什么都好，千万别再遇见女尸了，怨气太深下手太狠，当真是……非常麻烦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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